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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道历3907】元凤四十三年,八月,秋。“咳咳咳……咳咳咳……”剧烈的咳嗽声在宫殿里来回游荡,穿透了这个漫长的夜晚。冯顾的额头上布满了皱纹,挺拔的鼻梁俩测犁了俩道深深的沟壑。黑眸满溢担忧。神色担忧的望向前方。前方是一张铺着白狐裘的床,床边摆着一张小书桌,桌上铺着一张雪白宣纸,纸上仿佛是画的底稿。待到咳声渐止,冯顾才轻言劝道:“殿下,这是依温太医新送来的药,待天明儿温太医就能进宫来了。”书桌的左上角放着一个白玉碗,黑色的药液静置其间,热气直冒。“且拿过来。”干净好听的声音从床上传来。少年长得俊俏,可惜脸色过于苍白,身上弥漫着病态的气息。瘦削的身上裹着厚厚貂袭。冯顾闻言连忙将碗递上,少年大口喝下,随而由于喝的太快又咳嗽了起来。身上白狐袭的袭绒,跟着颤出了雪似得浪。他又咳了好一会儿,方才止住。少年将碗放回桌上,扭头看向窗外。不知何时,熹微的天光,已经刺透了夜幕。“温太医也快到了吧。”他淡声说。还没等冯顾回答,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冯顾微微一个侧身,将人拦在殿门之外。不多时,殿外传来洪亮的声音“温羡求见殿下。”少年刚要开口,便见冯顾已然低头行礼,念头一动,将书桌上的宣纸收起。“冯顾,拜见陛下。”“微臣拜见陛下。”随着声音传来,齐天子迈步进殿,平天冠垂下的旒珠随着他的步伐摇曳,遮住这位大齐至尊的面庞。温太医紧随在齐天子身后,走到少年床前。“无弃,见过父皇!”姜无弃笑道。“不必,温爱卿向前来,说来,温卿百治百效的名声闻名朝野,孤倒还未见过。”齐君摆了摆手。温太医走到床边,低语一声“殿下见谅。”便坐到了床边,将手搭在了少年的腕上。片刻过后,温太医起身,站至齐天子身后。“殿下,从今往后,您不可在修行了。”话毕,便向冯顾甩了甩手。冯顾向外头低声吩咐俩声。“为何?”年轻的皇子带着些许疑惑。“您寒毒入命,与岁俱增,修为愈高,寒毒愈烈。愈奋发,愈近死。现在看来,内府……已是极限。”温太医的声音微微颤抖,低头道。“立外楼如何?”少年的语气平静,拳头却已悄然握紧。指尖发白。“星光淬体之时,即寒毒外发之时。碎血冻命,必无幸理。”温太医接过冯顾递来的纸笔,虚空写起药方。“孤若一步金躯玉髓,又如何?”少年眸内充斥着自信,微微提高了音量问道。“您若神临,玉髓亦是寒髓。除非一步洞真,外察宇宙,内明己身,洞彻真实,方能自斩寒毒,求得长生。”话毕,温太医将药方放在了书桌之上。朝着齐天子跪下。大殿骤然陷入了沉寂。冯顾面色苍白。一下子僵在原地,面容悲戚,泪盈满眶。静默的看着面前的少年。“那孤就一步洞真!”少年坚毅的话语刺破大殿内沉寂的空气。“老臣有句话,不知当讲不当讲……”“先生是想说,绝无可能?”姜无弃苍白的俊脸上突然浮现出明亮的笑容,他灿烂的笑道。“不说毫无可能,成功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。不登外楼,如何神临?不体神临,如何洞真?人力有时而穷,此事实在难为!”温太医声音颤抖。少年并未胆怯,脸上依旧是明亮的笑容,似是想到了什么。他开口“孤听闻古有贤者,学贯百家,触及超凡,一步绝巅,难道传说有谬不成?”“这……此事见于史书,应是有的。”少年铿锵有力的话语响彻大殿。“既然前人能以凡躯一步绝巅,我姜无弃为何不能一步洞真?”温太医将身体压的更低,垂首不言。齐天子平天冠的珠帘无风而摇。忽而,齐君抚掌笑道“好!是朕麟儿!能成人所不能成者,必建人所不能及之业!”※※※【道历3913】元凤四十九年,十二月,冬。大雪纷飞在长生宫,雪花在空中飞舞,仿佛有生命的精灵,在空中跳跃,不愿掉落。落在地上的雪,像一片片羽毛飘落在大地。掩盖了山川河流,覆盖了房屋田野。“无弃!”随着这声高呼,大片雪花被来人踏飞。雷占乾飞奔入园内,望向坐在亭子中的少年。“姜无庸?你在这里纠缠无弃做什么?”雷占乾飞速在姜无弃面前坐下,面色不善,狠狠的瞪向姜无庸。姜无弃将桌上的茶点往雷占乾推了推,另一只手将用书将姜无庸护在身后,轻声道:“今个儿怎么来了?还有,这是十四皇子。不是什么外人。”雷占乾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,一边往嘴里塞了块茶点,含糊道:“嘁,好让无弃你知道,我昨晚已突破到周天了。”姜无庸呐呐的看向狼吞虎咽的雷占乾,姜无弃摸了摸他的头,笑了笑,“那可真是了不起。”说罢,伸出手拿了一块糕点放到了姜无庸手上。雷占乾见他的目的已然达成,哈哈大笑。“等我登临内府,我必摘下雷玺,等你养好了病,登临大宝,兄长定帮你马踏白玉京。”姜无弃亦笑了笑,“好好修行。戒骄戒躁。”雷占乾点了点头。内心算了算时间,起身走到姜无庸身旁,大手一挥,将姜无庸拦腰抱起,“好了小鬼头,不要打扰你无弃哥哥休息,我们走吧。”说着,背对姜无弃挥了挥手,一边作弄着姜无庸一边离去。姜无弃默默的看着他们走远,给自己倒了杯茶。缓缓地书放在桌上。“殿下,元凤三十八年的调查者是四大青牌里的林况,据悉,已自杀身亡。”元凤三十八年,天子亲征楼兰王。大胜而归。同年,雷贵妃遇刺身亡,遗腹子姜无弃寒毒入体。姜无弃喝了一口茶,冯顾默默拿着一件白狐袭围在了他身上。“自杀?当时是什么情况。”“是。属下调查,当年林况抓错了人,本要抓凶手却不小心抓成了田家的人。结果误放了凶手,愧对陛下。”“嗯?这林况身死可有蹊跷?”“到有一件,林况死时,眼睛闭的很紧,脖颈上有一个巨大刀口,鲜血还未流尽,尸体便倒在了其女儿面前。”“女儿?”姜无弃皱眉,“林况我亦有耳闻,我印象中,其女年岁似乎不大?”“是,她叫林有邪,现在由乌老抚养,属下记得,是元凤三十六年人氏。”姜无弃拢了拢狐袭,长叹一声。“安排下去,好好照顾。莫让我大齐良臣之后受累。另外,查一查为何尸体会直接出现在林家,还有,那个田家的人的资料也一并送来。”※※※【道历3916】元凤五十二年,六月,夏。姜无弃的书房正中放着一张书案,书案的右上角摞了一堆闲书。姜无邪悠然的走了进来,目光在书房内随意的扫了一圈,兴趣寥寥,目光一闪,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姜无弃身上。姜无邪大步流星走到了姜无弃面前坐下,“唉,十一弟弟。”他的眼神亮了起来,嘴角也翘了起来,略显轻浮的笑容挂在了脸庞上。姜无弃背光而坐,正在作画。听闻姜无邪的话语也十分平静,提毫的笔也未停顿半分。淡淡开口“九哥今日怎得闲来看望小弟。”姜无邪闻言甩了甩手,身子斜卧在椅子上,“呸,十一弟弟说的什么话。咦?燕巨侠醉打猛虎岗?这书看着有趣,我且鉴赏几日。”姜无弃一边作画一边说道:“九哥想看遍拿去呗,看完得闲差一人送到冯公手里就行。这书案边上都是些仁人志士,恶鬼豪侠的故事。九哥感兴趣可以带回去翻阅翻阅,正好,也好好养养心。”姜无邪一听,麻溜的将书放回原位,揉了揉眉心,“无弃你真的每次都长篇大论,倒感觉你才像那兄长。”说罢,他站起身,往背后看去,入眼尽是百家经典,放眼打量四周,心下感慨,“这竟有俩面墙都是书架。这面是什么?修行笔记,琴棋书画。咦,这面倒是全是些精巧玩意儿,十一弟弟还是年幼,尽爱这些小孩儿玩的东西。”整个书房,唯独书案背后的墙是空白的。姜无邪又探身看向姜无弃,只见他在画一幅贩夫走卒,王侯将相,千人千面。俱栩栩如生。画中更兼雕栏画栋,车水马龙。有远山黛影,静水流深,花鸟碧树,老叟顽童。细细观来,竟仿佛画尽了众生。可惜只画了个框架,想来还在雕琢。见姜无弃并无跟自己出去耍耍的心思,姜无邪也淡了淡心思,撇了撇专心致志作画的姜无弃,笑道:“那我就先走啦,无弃你注意些身体,早些休息。”天色将暗,姜无弃放下狼毫。冯顾手里拿着一封信笺。低声念道:“按殿下如今的修行进度,温太医说明天起药里便要加上抑灵草,殿下,这……”姜无弃咳嗽俩声,抬起头看向冯顾的眼睛。低声道:“无妨。”他又瞧了俩眼信。才道“如何?”“当年抓错的那名田家人叫田泮,是大泽田氏之人,当时是皇城卫军北门副将,负责临淄北面九座城门的治安。当年案发之时,他在青楼喝酒,后调查,证明他完全与此事无关。而他当年死在了狱中。所以迫于压力,才有了林况“畏罪自杀”,而林况尸体是他的徒弟杜防丢在林有邪面前,据悉,他当时的理由是由于情绪过于激动,一时无法接受才这么做。”姜无弃不可置否,笑了笑,“查过了吗。具体是为何?”“是。调查看来是因为青牌世家的规矩,他学不到林家一些秘术。恕我揣测。怕是因此产生了恨意,想要毁了林有邪。另外,杜防已于不久后便在办案过程中死去。”姜无弃一双好看的眉头紧锁,“死了?”“是。我们得知他死后,调查了他的所有人脉关系,他只有一名好友,名叫顾辛,他原是军中之人,现已出海往霸角岛去了。另外。我们的人调查到,当年那名刺客,唯一一次出现在人前是与何国舅出现在同一酒楼。当然,没有人看到他们有任何交流。”霸角岛正是田氏在海上的基业。姜无弃眼中闪烁着怒火,“仔细查查这个刺客。偌大个临淄,他当年没被抓住,还能凭空蒸发不成。另外,吩咐下去,秦国跟楚国的探子也盯紧些,每日一报。”“是。”※※※【道历3918】元凤五十四年,九月,秋。临淄城内有一座霞山,在临淄最负盛名。姜无弃此时便在山顶的阁中闲坐,窗外云雾缭绕,变幻各种形状。大齐王宫里有一座观星楼,是临淄城里最高的建筑。而临淄城里最高的山,一般都认为是与霞山齐名的云雾山。一者最出名,一个临淄最高。一众人众星拱月的簇拥着姜无弃。少年依旧裹着厚厚貂袭,精致的面容却被病态染的苍白。整个人似乎都透漏些许寒霜。公孙虞将一张信笺放在了姜无弃面前,向着中央的皇子道:“如今阳地已成阳城,但中间任命下去的官员亦如殿下而言,一言难尽。”裹在白狐袭中的天潢贵胄笑道:“无妨,按之前说好的办下去就是了。”“哼。”一旁一位身量中等的披发男子仿佛从鼻尖挤出的,带着浓浓的不屑。“无弃,这群蠢货就该被千刀万剐,有何可救。”“是大齐的官员。”姜无弃咳嗽俩声,纠正他道。雷占乾面容沉寂,眼睛如深海,默默的盯着姜无弃。山上风大,他又咳了俩声,淡淡道:“大齐的官员,就是本宫的官员。大齐的威严,就是本宫的威严。”公孙虞欲言又止,姜无弃瞥了瞥他,便向雷占乾道:“好啦,你且先回去备战七星楼,可莫被那李家虎女打回来。嚣张而出,铩羽而归。”雷占乾闻言笑了,一口饮尽面前的茶水,站起身来,唇边勾起一抹戏虐的微笑。“希望可别都是些虾兵蟹将,蚍蜉撼树。“不该去的就别去了,龙不与蛇居!”雷占乾一步踏出,人已在山下。空留桀骜的话语在山顶。公孙虞摇了摇头,担忧道:“雷公子也不知会不会因这高傲的性子被算计。”姜无弃笑了笑,没有接话。公孙虞便又看向姜无弃,低声建议道:“殿下此举,也确实不合长生宫利益。”姜无弃一边打开着信封“临淄只需要有一个声音,那就是大齐的声音。”信封内装着一幅画。画上男子大约三四十年级,柔软的长发披在肩上,一双漆黑的双眸闪着阴森森的亮光。尖尖如女子般俏丽的下颚,脸颊却有一道长疤划过。“这便是按殿下给我的画像中找到的男子。约莫有八成把握便是他。不过殿下,这不就是雷公子家族卫的副统领吗?就算是考核我的能力也不该出这么简单的题目啊!”霞山的山顶瞬间弥漫起了寒霜。姜无弃的右手摩挲着画像,冷声道:“你说什么?”“雷…雷家的副统领啊….”公孙虞唯唯诺诺的应道。“就殿下您母族的雷家呀,这临淄还有第二个雷家能入您耳不成?”“……”这位天潢贵胄猛的剧烈咳嗽起来,右手将纸碾作一团,强大的内力直接将纸化作齑粉。“下去吧。”※※※【道历3919】元凤五十五年,四月,冬。长生宫中。窗外昙花苞浸润在月光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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